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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一含(北京外国语大学)
1月24日,CCTV出品的纪录片《中国话》发布一则预告短片,将“女书”这一由女性发明的文字带上热搜:“世界上唯一女性文字”“这种女性发明的文字有多美”,这一由湖南江永县当地女性创造出的文字,如柳叶,如弯月,温婉却坚定有力量,让不少网友发出惊叹:“好优美的文字”“这是专属女性的坚强不屈,她们成为了自己的仓颉”。
女书,是江永女性在当地方言基础上创造的音符字音节的文字,多数情况下,每个字对应固定的音节,总计约六百字,涵盖了日常对话的常见词,成为当地女性内部交流的工具。这种文字独属女性,传男不传女,人死书焚,主要靠家中的女性长辈传给晚辈。通过女书的形式,永安女子得以有一方净土,记录自己的生活故事、讨论时政,或是书写祭祀文字。
女书字形优美,现代学者认为其中的大部分女书符号是楷体字的变体,通过字根符号的夸张变形组合而成,字形整体呈长菱形,笔划纤细,亦柔亦刚。2005年,女书以“全世界最具性别特征文字”入选《世界吉尼斯纪录大全》,2006年,女书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;近年来,女书则作为文化符号代表受到文艺界关注:纪录片、电影、歌曲,独立女书时尚品牌,登上米兰时装秀一展中国式美学。
然而,在女书进入更广阔的大众视野背后,却是一部古代封建女子的苦难史。当时的女性无法和男性一样接受文化教育,也不必谈自由表达。但女性并没有因此自怨自艾,反而创造出独属自己的文字——“你若禁锢我,我便自创天地”,在江永女子间便流传着这样一句话:“男人可以做君子,女人也可以做君子女。”这些在封建时代遭受压迫的女性,将女书作为承载精神需求的化身,她们将女书绣在衣带上,写在扇面上,编成歌谣一起吟唱,以此呼唤男女平等,女性自强。
音乐家谭盾曾历时五年创作微电影交响乐《女书》,2014年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表示,在田野调查后,他发现女性比他想象的要伟大许多,从莎士比亚到贝多芬,时代似乎总是由男人在著书立说,而实际上,也有李清照等杰出的女性文化传承者,“女性很久以前就已经创造历史了,只不过我们可能遗忘了”。这便是谭盾选择以声像结合的形式记录女书、抢救文化的原因。
在女书文化日益受到更多关注的同时,不乏有人提出质疑,女书作为封建时代的产物,不必在男女平等的时代继续花大力气宣传。我想,当下我们讨论女书传承意义之时,更需要落到其背后深层的文化价值:古往今来受压迫的女性,她们从未停止抗争,而是勇敢地争取自己的权利——勇气与自由,应成为古今女性的共同追求。
“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,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。”正如张桂梅校长的华坪女高宣誓词所言,女书所代表的便是这样一种突破的女性力量——对因袭传统而形成的强权文化进行抗争,对女性自我意识的认知与觉醒,这些可贵的精神,无一不闪烁着自由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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